精选!“戏曲也较真儿”之说不尽的《游龟山》,再看“搜衙”田云山?
在之前的“戏曲也较真儿”中,我们和大家探讨了田云山在“二堂献杯”中穿官衣的话题。(详见:
“戏曲也较真儿”之田云山,你穿对衣服了吗?
)最近《游龟山》这部经典传统大戏因为梅花版的演出,又一次冲上了热搜,引起了网友们的观看热潮。有细心的网友发现在各版《游龟山》录像中,不同艺术家在“搜衙”一场有两种大相径庭的穿戴方式:一种以高广杰、冯永安、谭建勋、李锋等为代表,穿用较为正式的官衣;一种以杨天易、王宏义、屈鹏等为代表,穿更为日常的对帔。
(资料图片)
田云山“搜衙”一场的两种穿戴,何者为更优解呢?今天咱们一起和大家聊聊吧!
杨天易、王宏义“搜衙”
王黎老师认为,“搜衙”应当是用对帔为好。这场戏开场描述的是田云山在儒雅闲适地看书,然而正应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俗谚,突然降下的祸事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宁静。帔是有身份人的家居服,穿帔一般是在静好的环境里,符合田府没遇祸事前的场景。穿着家居服被一群校尉和总督杀气腾腾地包围,这更是鲜明的对比。一群手持刀剑的武将兵丁,对一个手捧书卷的文士,是何等威势重压?而田云山,竟然很快理出思路,不卑不亢的辩倒了总督,暂解了危机。一介卑微的七品县令、苦读书生,对一位气势汹汹、官高位显的总督,从服饰、阵仗都悬殊太大。最后,弱者竟凭借机智冷静,运用熟悉的法理,使得总督无奈退兵,赢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
这场戏,卢林全副武装、杀气腾腾、步步紧逼,田云山简衣便装、不卑不亢,理正语端,装容的对比可以产生不一样的美和效果,使得戏的表现更突出。
高广杰、冯永安、李锋、谭建勋“搜衙”
桑梓老师则认为,“搜衙”主要以用官衣为是。杨天易先生当年那次在戏曲研究院排练场为北京录制资料片时所穿为帔,易俗社大都也延续传承穿帔。但是,下级面见上级按常理,总还是以较为正式的姿态出现才符合礼法规矩,穿便装不太合适。以往虽然穿帔,但总要让田云山说一句“与我更衣”及田明回一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作为未能穿戴官衣的解释。如此这般,其意实为如果田云山此时能换穿官衣,其实是更好的,只不过确实因无法安排换衣时间而权且从急处理。实际上,用这两句对白代过未换官衣并不十分顺当。
马健翎《搜衙》剧本
两位老师,一位侧重彼时的戏剧情境效果,一位侧重做戏的常规法例规则,可见穿对帔或官衣均不为错且都有一定道理。按马健翎《游龟山》改编本原文,田云山“搜衙”上场打罢引子,念毕定场诗,先命田明唤少爷见他,田玉川游学未在而又唤夫人出堂,则此时田云山定然是在家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家居环境之中,饰田云山者应当穿帔,布景亦应当放置素色桌椅及屏风等物表示此处为二堂。后续剧本,马健翎既未为田云山做更衣的舞台提示,也未为田云山、田明加“与我更衣”“来不及了”的台词,应当是由演员穿帔演完了《搜衙》全场(当然,当年具体演出是否确实穿帔,还需剧照支撑)。穿帔打扮之好处,王黎老师已然做了详细分析。
秦腔《游龟山》
肖若兰张詠华宁秀云尹良俗杨天易刘棣华等主演
若按马健翎改编本原剧本,田云山上场穿官衣,定然与家居环境不符。但若为了让下级面见下级时穿戴官衣以符合制度,是可以通过对马健翎改编本做出一定调整而实现目的的。在西安秦腔剧院梦回长安分公司李锋所演版本中,“搜衙”一场后挂海水朝日,前摆印信令牌,为县衙大堂打扮。田云山上场后只念引子、定场诗,随即紧接卢林率校卫上场。因田云山在此版本中所说言辞都与为官辖民相关而并未问及妻儿,该场完全可以理解为田云山在即将升堂理事之时即遇到卢林搜衙,不失为一种可以采行的处理方式。
陕西传统秦腔流派传承发展中心高广杰所演版本,“搜衙”一场仍保留二堂打扮但删去了田云山的引子、定场诗及与田明的对话而直接以卢林喝令围衙开始,田云山在惊慌、忙乱中匆匆着官衣上场,巧妙回避掉了由对帔改官衣的缺少时间问题,也是一种比较紧凑的可行方式。
我们还看到有的版本中,舞台布置系为日常家居的二堂,田云山出场却着十分正式的官衣;有的版本中,舞台布置系为大堂,田云山出场却唤儿子上公堂面见父亲,恐怕都多少有些不合情理。
秦腔《游龟山》
李淑芳李群李锋米荣等主演
“搜衙”一场田云山该如何穿戴,艺术家可以基于自身对艺术、剧情、人物的理解进行处理,通过对该剧组成部分的增添、更换、删减等修改方式形成自己内心的“那一个”。但前提是这种修改务必充足考虑、小心谨慎,保证舞台整体协调,能让观众理解接受。若不能配套处理好前后细节、整体布置,就难免出现不合时宜的矛盾、有违戏曲的常规进而影响观感。
作者:小孟、卧雪斋
编辑/审核:杨瑶
终审: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