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讯息:读书|曾令铁凝珍视的《金蔷薇》能否让你发现“新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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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宝典数不胜数,若要说极具影响力、文学性而又极其容易借鉴的,恐怕仍然少不了《金蔷薇》。这本书一向被认为既适合普通读者,也适合初学写作者。著名作家铁凝在中学时代曾因得到一本《金蔷薇》而窃喜,又因失去它而后悔。时至今日,《金蔷薇》依然以其语言的优美、叙事的生动、结构的巧妙具有强大的吸粉能力。
《金蔷薇》是帕乌斯托夫斯基在创作成熟期的六十三岁完成的第一本“关于作家创作的札记”,他希望读者从中可以认识到“哪怕一点点有关作家劳动的美好本质”。书名取自开篇的《珍贵的尘埃》中男主人的唯一遗物。故事发生在法国兵沙梅和他在墨西哥战场的团长的遗孤苏珊娜之间。带小姑娘回国的航行中,沙梅给她讲了金蔷薇的故事,“谁家要是有这么一朵,肯定走运。”分别后,苏珊娜在姑妈家长大成人,沙梅退役后当了清洁工。再度出现在沙梅面前的苏珊娜为情所困,念念不忘金蔷薇。沙梅暗暗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收集从首饰作坊扫出来的碎屑,从粉尘中筛出金屑,用金屑铸成金锭,最终请首饰匠打成了“一朵非常精致的蔷薇花”。然而,沙梅最终没能将饱含他的柔情和祝福的金蔷薇送到苏珊娜手里,便永别人间。首饰匠偶遇一位作家,沙梅的故事得以在人世间流传。作家在沙梅的故事里找到了共鸣:“我们文学家在几十年里搜寻这无数的细沙,为自己悄悄把它们收集起来,熔成合金,然后铸成自己的‘金蔷薇’——中篇小说、长篇小说或长诗。”在写作道路上跋涉了四十三载的帕乌斯托夫斯基蜻蜓点水般道出文学创作的神秘与甘苦,这样的形象生动、深入浅出不仅是《珍贵的尘埃》的特色,也是《金蔷薇》全书的特色。
帕乌斯托夫斯基
帕乌斯托夫斯基给《金蔷薇》定的副标题是“论作家技艺和创作心理”。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一方面,他现身说法:用短篇小说《雪》的写作提纲纲说明反复推敲的重要性,用《卡拉-布加兹海湾》的写作动机、人物原型、知识积累等过程实证生活中的一切“都能以强大的力量震撼人心”,而表达这一切既可以激情地,也可以抒情地;用小说《电报》和《猎犬星座》的素材收集通俗地揭示,既要留心日常生活细节,又不要强行拉扯观察材料,“哪怕是成功的材料”;用自己和护林员、农民、诗人、海员等等的你一言我一语解释,“在寻觅词语时什么都不要轻视”,为了“保持对这种语言的感觉”,不仅要与人经常交往,“还要与牧场和森林、江河湖海、老柳树、啁啾的鸟和从榛树丛下频频点头的每一朵花打交道”;用中篇小说《夏尔·朗赛韦的命运》的诞生论证“在人物没有出现之前,素材是死的”;用关于一九四一年某次空袭的回忆顿悟风景描写“并非添枝加叶”。
另一方面,帕乌斯托夫斯基旁征博引:用拉脱维亚渔村附近的碑文和荷兰人穆尔塔图利的故事强调文学的使命;以华而不实的刨花托出写作的真谛不是浮想联翩,而是真情实感;借列夫•托尔斯泰从看到牛蒡到写作《哈吉•穆拉特》的事例说明,“构思要不断接触现实才能盛开”;引用阿•托尔斯泰的总结揭示人物的逻辑自由,“如果作家强迫人物违反逻辑行事,如果他把人物强拉回提纲框架,那么人物就开始变得毫无生气,变成行尸走肉,变成机器人”;通过老校对员勃拉戈夫修改老作家索博利文章的经过强调“恰当地打一个句号对读者起着多么惊人的作用”;用盖达尔写《鼓手的命运》、费定写《不平凡的夏天》、契诃夫写《猎人》解释写作方式没有一定之规;用阿•托尔斯泰的《苦难的历程》中“头发竖得笔直”的描写证实,“一个恰到好处的细节可以使读者……产生直觉的、准确的认识”;用西班牙贵族发现佛罗里达的故事启示,“想象源于生活,有时又会反过来支配生活”;用莫奈笔下的伦敦红雾和列维坦的《在永恒的安宁之上》提示写作者诚实地发现和表现“现实的新特征”。
回到《金蔷薇》的创作现场,大概更能感受到它的可贵。当英雄主义和大声疾呼占据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苏联文学的主流时,经历了三次战争和两次革命的帕乌斯托夫斯基依着自己的节奏,娓娓道来他的写作经验、文学主张和审美理想。在他行云流水般毫无保留的讲述中,无处不渗透着他对友人的温暖回忆,对写作的执着追求,面对时代的清醒良知和高洁品性。帕乌斯托夫斯基把作品喻为作家为读者精心打造的“金蔷薇”,他的散文集《金蔷薇》可谓是同时为作家和读者打造的“金蔷薇”。
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2年,在俄罗斯共有近四十个版本的《金蔷薇》,在中国的版本也不下二十个。在帕乌斯托夫斯基诞辰一百三十周年之际,无论是第一次阅读《金蔷薇》还是重读,总会发现“新的风景和新的道路”。(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