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播报: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
「人生每个边上,都有风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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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原创:人生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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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看见
揽镜自照,能随意瞥见人自己的容颜。
遥望星空,能轻易照见人自身的渺小。
镜子和星空,一近一远,似乎再寻常不过。
然而,多年以前的一位词人,念及镜子及星空时,心头却别是一般滋味:
直自凤凰城破后,擘钗破镜分飞。天涯海角信音稀。梦回辽海北,魂断玉关西。
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今春还听杜鹃啼。年年看塞雁,一十回番回。
02
破镜
预感到国家即将走向最终结局时,他流着泪对自己的妻子说:
“国破家亡就在眼前,你我不能相守了,以你的美貌与才能,国灭亡后,你必定会落入帝王宫中或富贵人家。倘若我俩不死,望能有重新团聚的日子。”
说话的人叫徐德言,他的妻子乃是后主叔宝之妹,才色冠绝,封为乐昌公主。
相聚有期,纵然只是冥冥中的一丝盼望,也不能不为这盼望做点准备,于是徐德言取一镜破之,与妻子各执一半,以做他日相聚信物。
夫妻俩约定在离散后的第五个元宵节,在热闹街头出售镜子,以此寻访对方。
后来这对患难夫妻果然得以重聚,相守终老,并被后人传为佳话。
有评论说中国的古典爱情不完美的居多,破镜重圆绝对是其中的另类,罕见而高贵。
然而朱敦儒使用这一佳话,却是反其意而用之:
直自凤凰城破后,擘钗破镜分飞。
作者并没有将眼光放在患难夫妻得以团圆的结局上,聚焦的是城破镜分的痛苦场景。
当此刻,时艰命劫,前路难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一飞,何时才能重聚?
泪纷纷,意茫茫,世界天大地大,纵然手执信物,他日相聚却是有日无期。
天涯海角信音稀。
等待当然是焦灼的,不仅焦灼,而且痛苦。
不仅痛苦,而且还充满了时时飘来的绝望相扰,天涯海角,重聚远比分离困难一千倍,一万倍。
梦回辽海北,魂断玉关西。
辽海、玉关的描述,让人想到边关苦寒之地,那是时人梦魂的尽头,也是情断的终点。
当离人越走越远,终至无法相望,音信皆无,相见无日的茫然之感便会强烈地抓住苦苦等待的人。
此情此景,也只有破镜重圆故事中擘钗破镜的心情能够相类了。
03
星聚
镜子本是不该破的,更遑论主动去破它。
一面破裂的镜子,唯一的命运只该被丢弃。
这世界欣赏的是完整,所谓残缺之美,说说还行,轮到自己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面破裂的镜子,不仅不丢弃它,还要慎重地捧出来,视如珍宝,这行为确定不会让围观者觉得怪异?
他们觉得怪异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不了解这破镜真正的价值。
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这世间,不是所有珍宝,都会有人明白它的珍贵。
可让人叹惜的是,手捧擘破之镜,失伴的鸳鸯,现今又在哪里?
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
月亮缺了之后,知道再圆;星星迷路之后,知道再聚。
万物生生不息,圆缺聚散中一次次地轮回,又一次次地在轮回中坦然走向自己的命运。
这坦然,来自它们对于未来的确定,圆不喜,缺不悲。
圆缺之间,是万物在岁月长河中缓缓积淀的坚守与信念。
与它们相比,人是多么稚嫩,稚嫩一如懵懂无知的孩童,在经历岁月的风吹雨打时张皇失措。
可这样的张皇失措,恰恰是人之为人的纯粹与深情。
有别于月与星的从容,人在短暂生命中,拼力想要抓住与体验的,正是月与星在无尽岁月长河中窥见的真谛。
尽管这过程如此曲折,一路泥泞,一路艰辛,一路颠沛流离。
这算是安慰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不然,还能如何呢,时也命也,命也时也。
有些时候,总有些时候,人会发现,叹息是唯一的语言。
今春还听杜鹃啼。年年看塞雁,一十回番回。
路还在延伸,杜鹃还在催归,雁群年年飞过,飞过仰望它们的目光,飞向它们年年的终点。
作为一种对照,作为一种吉兆,或者仅仅作为一群过客,有点什么,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不然,还能如何呢,命也时也,时也命也。
04
深沉
有人说朱敦儒的《临江仙》是一首咏史词。
有人说并不尽然,历史的咏叹下,跳动的是词作者自身的命运与叹惜。
最好的咏史词莫不如此,历史与现实悄然交融,既分不清往者,也辨不出来者。
辽海玉关遥远,塞雁年年去了又回,却始终带不回离人的消息。
还有那故意停在镜破之时的片段,天涯海角信音稀,何时能有重聚之日?
国事、家事、身事、心事,事事纠缠,事事哪能如愿。
当一个个体的命运被放置在历史的大舞台上,渺小而又无助,再自然不过。
可是纵然渺小,这渺小的个体,难道不会有自己深沉的喜怒哀乐,不会在自己无助又无奈的命运面前叹惜复叹惜吗?
更何况,这渺小的个体,是如此地执着,执着于想要做点什么,想要改变点什么。
也许最终他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许最终他会发现,哪怕流尽热血,也于事无补。
那又怎样呢,纠结过,挣扎过,奋斗过,而后他才有叹息的资格。
而后,才明白,这叹惜可以如此深沉,深沉一如历史。
人生君说
“历史虽大,却由无数渺小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