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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热门:天下英雄出我辈:伊拉斯谟投身新媒体,荷尔拜因初闯英格兰

2022-11-12 20:47:14 来源:腾讯网

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小荷尔拜因在1523年描绘的欧洲当红学术明星伊拉斯谟,是一位儒雅、安详,正沉浸于写作中的谦谦学者,他正在与笔下的文字交流。


(资料图片)

相比之下,4年后他为威廉·沃汉姆所作的肖像则截然不同。

这位坎特伯雷大主教表情严肃,身后左侧是他华丽的、镶着黄金(镌刻有拉丁文“INRI”的基督受难像)的牧杖,右侧是他同样华丽的主教教冕,他的手边也摊开了一本书,小荷尔拜因甚至将书中的文字都一丝不苟地绘了出来。

但伊拉斯谟不同,他并没有看这本翻开的书,所有这些象征着的荣誉、权力与深邃思想的身外之物,都没能引发他的关注。

威廉·沃汉姆冷峻地注视着画外,预感到一场有关自己命运的风暴,即将到来。

《坎特伯雷大主教,威廉·沃汉姆肖像》,1527年,法国巴黎卢浮宫藏

壹 巴塞尔的圣经人文主义者

上回说到,青年小荷尔拜因在巴塞尔逐渐融于了一个以学者+印刷商+艺术家的圈子,这个圈子可以概括为圣经人文主义者的交流圈,那么什么是圣经人文主义呢?

他1519年,为一位名叫博尼法修斯·阿默尔巴赫(Bonifacius Amerbach 1495—1562年)的青年学者留下过一幅肖像画作。

博尼法修斯·阿默尔巴赫肖像 1519年

博尼法修斯·阿默尔巴赫当时是巴塞尔大学的教授,他继承了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学思想,成为这一时期颇有建树的法学家。他的父亲约翰·阿默尔巴赫(Johanes Amerbach,1430-1513),是巴塞尔著名的出版商。

约翰·阿默尔巴赫的活动时间,大致相当于马索.菲尼格拉与马丁.松高尔(菲尼格拉为波提切利的启蒙老师,据说他发明了凹版印刷,马丁.松高尔则是德国版画的一代宗师,可参阅此前第一百一十七篇文章《版画简史:意大利与德意志的南北双雄,黑金、凹版与蚀刻的发明者》),在他们的时代,欧洲传统的手抄本产业已经完成了向印刷作坊的跃进。

比如丢勒,他的教父就是纽伦堡印刷出版商安东·科伯格(Anton Koberger 1445—1513年),科伯格创立的印刷工坊在1493年12月就出版了《纽伦堡编年史》,被认为是最为重要的摇篮版之一。

图书生产引发的这场革命,让书籍——这种曾被教会和上层贵族所垄断的奢侈品,成为一种以市场为导向的商品。

在欧洲新兴的中产阶级中,能够识字的人数很快超过了神职人员。教会、王室、大学、激进的宗教改革者们,都学会了利用这种新的传播方式。

约翰·阿默尔巴赫就是这些早期学者式印刷商的代表之一,他不仅有坚定的宗教信念,而且有很大的学术抱负。他的毕生理想是出齐四大拉丁教父全集,但在其有生之年仅出版了圣安波罗修、圣奥古斯丁的文集,并着手编辑圣哲罗姆全集。

只可惜,在小荷尔拜因闯荡巴塞尔之前,这位约翰·阿默尔巴赫已经去世。我们可以比照下几乎6年前,1509年拉斐尔在南方梵蒂冈完成的《圣礼争辩》(见第六十八篇文章《梵蒂冈拉斐尔房间壁画详解》)中的图像,对基督教四大圣师再加深些印象。

出现在拉斐尔《圣礼争辩》中的四大圣师形象

拉斐尔正是凭着对教义的图像化解读,获得了尤利乌斯二世的信任。在拉斐尔这幅一战成名的作品中,便出现了这四大基督教圣师,他们分别是:圣奥古斯丁、格里高利一世教皇、圣哲罗姆和圣安波罗修。

而在北方,像阿默尔巴赫这类,试图通过借助古典语言校正中世纪对《圣经》的误译及经院学者对《圣经》的误释,赋予《圣经》以人文主义色彩的学者,人们将他们归于“圣经人文主义者”,也称作“基督教人文主义者”。

在即将掀开的宗教改革的时代大幕之前,圣经人文主义者已经意识到,需要从社会道德的角度重新解释基督教,对宗教仪式、教皇的绝对权威持否定态度,对中世纪以来经院哲学及教会制度进行了批判,但这些努力并没有实现其对教会进行改良的愿望。

而这,正代表了北方文艺复兴的一大特色。同人文主义最早源起之地意大利不同,在阿尔卑斯山以北,城市化发展缓慢,经济落后,中世纪以来思想、文化方面长期由教会、贵族和骑士垄断。

其中表现骑士精神、表现战争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哥特式骑士文学一度流行,这种文化还体现在对死神的崇拜,借此宣扬宗教信仰。

前文提到的小荷尔拜因那套《死亡之舞》,就是这种源自中世纪北方思想文化的基因,在新时代所结出的果实。

以下这幅丹尼尔.何普风(Daniel Hopfer 1470—1536年)的蚀刻版画《五个德国士兵》,也为我们生动地展示了当时德国人的思想风貌。

丹尼尔.何普风版画《五个德国士兵》

卢浮宫藏16世纪仿自小荷尔拜因的版画

贰 小荷尔拜因与伊拉斯谟

当阿默尔巴赫这类圣经人文主义者试图让人们解放思想,从而促使教会本身进行改良的同时,新兴的印刷业让他们有了主动参与这一重大社会变革的新路径。

伊拉斯谟,就是这一新路径中最耀眼、最具社会活动能力的学术明星之一。

在小荷尔拜因闯荡巴塞尔之前,伊拉斯谟已与威尼斯、巴塞尔等地的出版商广泛合作,他学会了依托学者式印刷商,形成一个互助、写作、传播的学术团队,将印刷作坊本身变成一个人才济济的研究、出版、发行机构。

前文已提及,伊拉斯谟1514年的瑞士之行,目的是为了出版他在希腊语基础上重新翻译的拉丁文本圣经《新约》,为了便于校对和编辑,他住在巴塞尔一位名叫约翰.弗洛本(Johann Froben,也拼写为 Johannes Frobenius 1460—1527)的印刷商家中。

约翰.弗洛本也曾与阿默尔巴赫亲密合作,这一巴塞尔人文主义圈子中的人员关系非常紧密。

甚至,当伊拉斯谟于1536年去世后,阿默尔巴赫的儿子、巴塞尔大学的法学学者博尼法修斯·阿默尔巴赫,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其所继承伊拉斯谟的遗物,除了在书籍和黄金外,还包括几幅小荷尔拜因的画作。

印刷商约翰.弗洛本,对于这一时期印刷出版业所做出的贡献,体现在对字体的变革,他的出版作坊普及了罗马字体、引入斜体和希腊字体,也尝试印刷出版更便宜、更便于携带的书籍。在这些之外,他的另一项贡献,便是聘请小荷尔拜因这样的艺术家,为他的书籍作插画。

卢浮宫所藏 小荷尔拜因所作的书籍插图

小荷尔拜因除了为伊拉斯谟的《愚人颂》等著作插图外,还为这位学者本人绘制过至少三幅肖像作品。以下这幅《伊拉斯谟像》完成于1523年,藏于巴黎卢浮宫。

伊拉斯谟在1523年向小荷尔拜因订制这幅画作,目的是为了送给当时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威廉·沃汉姆(William Warham, 约1450—1532年)。

向一位好基友赠送自己的画像,这种做法在如今互联网时代可能不太被理解,我们如今的做法是发个朋友圈、吸引人点个赞就完事。但不要忘记,就在几十年前,大家都还有给亲朋好友们寄送照片的习惯吧?

卢浮宫所藏 《伊拉斯谟像》1523年

伊拉斯谟这类举动除了加深友谊之外,也有借传播自己的形象扩大学术影响力的用意。而当他向这位坎特伯雷大主教赠送自己的肖像时,英格兰的亨利八世正在为自己的婚姻发愁。

叁 坎特伯雷大主教

此时亨利八世的第一段婚姻——与阿拉贡的凯瑟琳那段政治姻缘已快要走到尽头。

1525年,他将凯瑟琳赶走、1527年为了娶安妮.博琳,派遣约克大主教、英格兰大法官托马斯·沃尔西向梵蒂冈递交了离婚请。(详见第一百零九篇文章《我的婚姻我做主:亨利八世的婚事与英格兰国教的诞生》)

因为沃尔西未能顺利完成离婚的使命,被亨利八世罢黜,伊拉斯谟的另一位朋友托马斯.莫尔接替了沃尔西英格兰大法官的职务。

托马斯.莫尔肖像 1527年

而与沃尔西约克大主教位置相对的另一重要位置,便是坎特伯雷大主教,此时这个位置上是威廉·沃汉姆。

沃汉姆的青年时期与托马斯.莫尔一样,进入牛津大学接受教育,1502年成为伦敦教区的主教,1504年1月,被任命为坎特伯雷大主教。但他的风头很快被托马斯.沃尔西夺走。

在对待亨利八世的婚事与宗教改革时,他与托马斯.莫尔的立场一样,都坚决反对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他们从骨子里并不支持新教,而是主张是对天主教内部进行改良,对教皇的权力进行限制。

虽然他在1531年被迫主持了宣布亨利八世为英国教会教宗的会议,但在第二年2月,沃汉姆发表了一份态度坚定的抗议书,对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进行抗议。

相比阻止亨利八世改革的托马斯.沃尔西、托马斯.莫尔而言,威廉·沃汉姆要幸运一些,他于1532年8月22日在坎特伯雷自然死亡。在他去世两年前,托马斯.沃尔西在1530年被指控犯有叛逆罪,在返回伦敦的途中病故;托马斯.莫尔则在1535年,被亨利八世砍掉了脑袋。

1533年3月,托马斯·克兰麦(Thomas Cranmer 1489—1556年3月21日)接替了威廉·沃汉姆的职位,成为首任英国圣公会大主教,被称作“英国教宗”,从此英国教会不再听命于罗马。

小荷尔拜因为伊拉斯谟绘制肖像时,正是英格兰宗教改革序幕开启时。他为伊拉斯谟所绘的另一幅肖像,同样完成于1523年,收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

《伊拉斯谟肖像》1523年 英国国家美术馆藏

这些肖像也被广泛复制。比如以下这幅卢浮宫藏品,是大约完成于1539年的摹本。

《伊拉斯谟肖像》1539年摹本 卢浮宫藏

有关威廉.沃汉姆,小荷尔拜因也为他留下过一幅肖像,这幅作品目前藏于卢浮宫,完成时间是1527年,这正是亨利八世派遣大法官托马斯·沃尔西向梵蒂冈递交了离婚申请那段时间。

小荷尔拜因在1523年为我们呈现的伊拉斯谟,是一位儒雅、安详,正沉浸于写作中的学者,他正在与笔下的文字交流。相比4年后他为威廉·沃汉姆所作的肖像,则截然不同。

《伊拉斯谟肖像》1523年 卢浮宫版(不带画框)

威廉·沃汉姆肖像 细部1

威廉·沃汉姆肖像 细部2

这位坎特伯雷大主教表情严肃,身后左侧是他华丽的、镶着黄金(镌刻有拉丁文“INRI”的基督受难像)的牧杖,右侧是他同样华丽的主教冕,他的手边也摊开了一本书,小荷尔拜因甚至将书中的文字都一丝不苟地绘了出来。

威廉·沃汉姆肖像细部3

而与伊拉斯谟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看这本翻开的书,所有这些象征着的荣誉、权力与深邃思想的身外之物,都没能引起威廉·沃汉姆的注意,他冷峻地注视着画外,好像已经感觉到一场有关自己命运的风暴,即将到来。

小荷尔拜因第一次来到英国是1526年,他怀揣着伊拉斯谟为他所作的推荐信。

在这里,他虽然仅停留了不到两年,但也近距离地观察到了威廉·沃汉姆与托马斯.莫尔眼中即将到来的风暴,前者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后者为下议院议长及兰开斯特公爵领地大臣,3年后他将取代沃尔西成为英格兰大法官。

有关详情,且待下回再为您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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