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与意大利的跨时空对话

白石老人有诗言，“满园青青百草同”，极富生机趣味。

(相关资料图)

纵观历史长河，人类文明正如满园青草，常常互相呼应，互有相通。2022适逢“中意文化和旅游交流年”，10月30日，北京画院特别策划的“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主题展览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启幕。本次展览从跨文化研究的方法入手，展开一场以齐白石为主体的超越时空的对话。对话的另一端，正是有着璀璨文明的美丽国度——意大利。展览的主旨，即为了寻找中意历史文化中种种有趣的“相通”与“不谋而合”。

同期推出的展览“不喜平庸——齐白石的艺术世界”也于10月28日在米兰蒸汽工厂博物馆与意大利观众朋友见面。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军在展览开幕式上谈到，在米兰的展览题目用的是齐白石的一句话“不喜平庸”，实际上，齐白石的画正好是平庸和不喜平庸的结合。所谓“平庸”不是品质的平庸，而是中国文化中的一种精神，是“极高明而道中庸”。齐白石所画的草虫鱼虾，全是生活中最日常、最普通、喜闻乐见的事物；但另一方面，他的构图、场景选择上也有自己独具匠心的考量。

李军认为，“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这个展览，实际上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喜平庸”和“平庸”的结合。“不喜平庸”的一方面体现在策展理念上，展览将意大利文化的背景植入到了观众所熟悉的中国文化的背景当中。14世纪，东西文化交流频仍，此时的意大利深受东方文化影响。此次展览展出的《考卡雷利抄本》汇集了许多动物、植物和昆虫，而对自然、四季和生活的熟稔、亲爱和观察——正是中国文化里特别明显的特征。李军指出，这个时代是有跨文化的欧亚大陆交流的痕迹的，它同时也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序曲。

齐白石所处的时代跨越了清末、民国和新中国，在一个新旧交接过程中，齐白石代表了一个新文化的新生。他所画的喜闻乐见的动物、植物、草虫，像是一种全新的昂扬的生命，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那种蓬勃旺盛的崭新生命力略相仿佛。李军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个展览让我们得以借助于意大利的历史文化重新审视齐白石和他的艺术创作。

蕴含在昆虫背后的文化隐喻

齐白石以“一花、一草、一虫”描绘宏观世界，并在其中融入对生命的感悟，饱含了中国艺术的寄情之味。他画“草间偷活”，表达身处乱世的人生慨叹；画“蝴蝶飞蛾”，寄托自己内心的家国之思。他笔下的蟋蟀、知了、螳螂……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而在14世纪的意大利，由热那亚的考卡雷利家族赞助完成了一部以美德和恶行概念为主题的插图抄本《考卡雷利抄本》，在页面边缘和字里行间挤满了各类昆虫，显示出意大利画师为自然写照的不同手法。象征纯洁的蜜蜂，象征着灾异与魔鬼的蝗虫，象征生命、死亡与复活的毛虫和蝴蝶……让抄本的纸面转变成一个充满道德寓意的动物乐园。

展览中分别选取了齐白石作品和《考卡雷利抄本》中相关图画，对蝴蝶、蜘蛛、螳螂、蝗虫、蜻蜓等昆虫进行对比展示。

花与凤蛾 (《工虫画册精品》八开之一) 齐白石 34cm×27cm  1949年 北京画院藏

以蝴蝶为例。齐白石对蝴蝶、飞蛾的理解与表现，既源于道家传统思想，如《庄周梦蝶图》题画诗云：“世人欲想化仙去，熟读庄周所著书”，又寄托了自己的家国之思。如《题双蝶画幅》和《画扇报樊山先生题跋虫册》，也有时光飞逝、往日如梦的感叹。此外，他还多引用中国传统文学典故，如“飞蛾扑火”，表达出他对这类日常习见的小飞虫的怜爱。

《考卡雷利抄本》 Add 28841 4r  约1330年～1340年  大英图书馆藏

而蝴蝶在中世纪的意大利象征着生命、死亡与复活，破茧而出代表着宗教意义上的新生。在《考卡雷利抄本》的这幅单页中，它们被用来装饰阐述恶行“贪婪”的文本，其象征含义也进一步趋于道德化。

隐藏在人物画中的情感共鸣

中意两国文化传统各异，但在重视“家族”观念方面又有着共性。人们的生活通常会以家庭为中心，与祖父母、叔伯、兄弟姐妹等亲人相伴，也更看重来自同一地区或家乡之间的人际情感。

上学图 齐白石 34.5×25cm 无年款 北京画院藏

齐白石的《上学图》正是来自画家对童年求学的一段回忆。他自小跟随祖父识字，八岁开始到外公开的蒙馆读书。每日清晨，祖父都会送小阿芝去学堂，傍晚再接回家。路途中都是黄泥路，下雨时便泥泞不堪。祖父总是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饭箩，碰上深泥塘就将孙儿背起，累得气都喘不过来。齐白石将儿时祖父送学的温情回忆融于创作，写尽了祖孙间的深情。

老者与他的孙儿  多梅尼科·吉兰达约 62.7cm×46.3cm  1490年 卢浮宫藏

而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多梅尼科·吉兰达约的笔下，描绘的是祖孙相互依偎的温馨场景。老者略显褴褛的白发和膨大的酒糟鼻，与小儿卷曲的金发和细腻光洁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别具写实效果。祖辈与儿孙之间的亲情，在中意两国艺术家的笔端缓缓流出，将我们的思绪拉回到年少时光，与长辈的欢聚。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贯穿于东西两边的成长方式

齐白石曾远游，“五出五归”走过了长江、黄河、华山等大半个中国，饱览祖国山河之美，结识了很多文人名士，品鉴了石涛、八大、金农等历代名家真迹，自此眼界大开。他将游历得来的山水画稿重新誊绘，浓缩成一部《借山图》。

借山图之十（灞桥风雪）齐白石 30cm×48cm  1910年 北京画院藏

而在16世纪晚期，英国、德国和北欧地区的贵族家庭兴起一股将年轻人送往古典艺术和文化源头——意大利游历参观的风潮，以此巩固各类古典教育的成果。“壮游”之风由此而诞生，并推动了同期欧洲古典学、古物研究和风景画的发展。为了保留“壮游”期间所见自然及城市风光的记忆，游历者往往在返乡前订购描绘意大利风景的画作。

古代罗马 乔凡尼·保罗·帕尼尼  172.1cm×229.9cm 1757年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这类作品不仅写实，更蕴含了人们对古典历史的虚构、想象与赞美，以求在意大利风景中寻得欧洲精神文明的根源，正如帕尼尼笔下的《古代罗马》。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展览现场

联接于心灵内外的诗歌世界

齐白石曾说：“我的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作为近现代杰出的中国画大师，齐白石的诗文修养十分深厚。他的诗文创作常与绘画、生活以及人际交往相伴相随。无论是画中题诗，还是诗稿手札，我们都可以在其间感受白石老人吐露的苦闷与忧伤，欣喜与畅快。

但丁与地狱、炼狱和天堂 多梅尼科·迪·米歇里诺  1465年 佛罗伦萨百花圣母大教堂博物馆藏

在意大利，一位文学巨人用诗歌打开了文艺复兴的大门，他就是但丁。但丁借《新生》倾吐对心中缪斯——贝阿特丽彩的纯真爱恋，又借《神曲》唤醒人心向往理想、道德和自由。

白石诗草（庚午至壬申） 齐白石 1930-1932年 北京画院藏

齐白石与但丁相隔600年，身处完全不同的国家与时代。二人皆爱诗、写诗，留下了意趣隽永的诗篇，成为我们追寻的线索。一位是中国的画者，一位是意大利的诗人，他们的爱人之思与家国之志，他们的智慧通达与人生寄语在展览中铺陈叙写，展露无遗。

值此“2022中意文化和旅游交流年”之际，北京画院基于不同视角同期推出 “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与“不喜平庸——齐白石的艺术世界”两场展览。其中，“不喜平庸——齐白石的艺术世界”在米兰为意大利观众讲述了中国文人的观画之道与齐白石艺术中的天然之趣。“满园青青百草同——齐白石的跨时空对话之一”则通过跨文化的视角以期找到中意两国文化艺术上的共振。

据悉，展览持续至12月25日。

南都记者、摄影 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