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头条：庄子日课012丨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hù）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我为其无用而掊之。

惠子与庄子可以说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互相成就了彼此。

惠子，即惠施，当过梁惠王的宰相。告诉庄子，魏王送给他一颗大葫芦的种子，他种下成长，结出的果实有五石之大。一石为一百二十斤。这葫芦的大小可想而知。用来盛水，这葫芦不够坚固。剖开作瓢，则瓢太大，没什么好装的。瓠落，犹廓落。不是不大，而是大得没有用处，于是惠子就把大葫芦砸碎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

庄子说，你也太不善于用大的东西了。有个宋国人善于做不龟裂手的药，有了这种药，他家世世代代以漂洗丝絮为业，没有竞争对手。洴澼絖（píng pìkuàng），漂洗丝絮。冬天在冰水里洗衣服，手容易开裂冻疮。而一旦冻疮，则每年冬季都会复发，奇痒无比，严重的还会流血流脓。

有外地人听说这种药，愿意出百金购买药方。他聚集家族的人商量：我们世世代代漂洗丝絮，赚不到多少钱，如今一旦卖出这个药方，就可以赚百金，就卖了吧。

客花重金买这药方，有什么用呢？

客得到药方以后，便去游说吴王。越国发兵犯难，吴王就派他率领军队，在冬天与越国水战，大败越人。吴王割出一块地方封赏他。

能不龟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庄子·逍遥游11》）

同样是不龟裂手的药方，有人能因此得到封赏，有人却只能用来漂洗丝絮，这就是使用方法的不同。

同样一件东西，用的人不同，用处就不一样，结果也就不同。

同样一个人，心境不同，格局不同，所成就的人生也就不一样。王夫之解曰：

五石之瓠，人见为大者；不龟手之药，人见为小者；困于无所用，皆不逍遥也；因其所可用，则皆逍遥也。

然而，并不是说裂地封爵的人，一定幸福，洴澼絖的人，就一定不幸福。他们都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物之用。幸福是一种个人化的感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郭象注曰：

此章言物各有宜，苟得其宜，安往而不逍遥也。

如今惠施既然有如此大的葫芦，为什么不当做腰舟浮游在江湖之上，反而发愁太大，没有什么东西好装呢？樽，葫芦形状像酒樽，系在腰间，用以渡水，南方人称之为腰舟。最后讥讽惠施一句：可见你的心还是茅塞不通。《经典释文》引向秀注云：

蓬者短不畅，曲士之谓。

一曲之士，孤陋寡闻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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