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滚动:华县一个民办教师令人哭笑不得的运气
令人哭笑不得的运气
作者:同阳洲
运气,是人生中难逢的偶然机会。抓住了,有时可以青云直上,发生大的转机。农村人说:不要把运气当本事。就是对运气到来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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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书房 宋朝峰摄
我的一生,艰难曲折,对运气的渴望十分强烈。当了20多年民办教师的我,昼思夜想着运气的到来。运气总是避而远之.无可奈何,我只有加倍的努力,当好校长,创造佳绩,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想不到运气会悄悄地来到我的面前,又绝情的化为烟雾。
16年前,社教工作组来我村。工作组长找我编戏。我说。我在十年前发誓不再写戏。原因是我的小戏排成后,县上调演。演员整装待发的时候,县上打电话不让去了,当头一盆冷水,泼得我目瞪口呆。演员们骂爹骂娘。我只好灰溜溜的回家了。后来,我发誓刀架到脖子上也不写戏了。工作组长说,你发誓不写是因为没演成。这一次,是钢板上钉钉子,钉死了。非演不可。一可以圆了你的演出梦,二是搞运动的乡镇都要演出,这是县上定的,不会因为你写戏不搞汇演。三是在县里演出,可以给你创造极好的机会。县里六大班子看了你的戏后,说不定会给你创造条件,让你早早民办转正呢。工作组长口若悬河,分析的有条有理。我动摇了。戏排开了。我悬着的心平静下来。这一回演出,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我暗自庆幸,想不到能碰到这么好的运气。一幅灿烂的宏图就在眼前。那几天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走路时轻轻的哼着歌。晚上笑醒了好几回。
不幸的消息终于在我得意的时候传来了。工作组长在事情过了几天后,这才无奈的告诉我:你没运气。戏排好了,镇上拨了两千元下势搞哩。谁知道在县里开会时,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因为脑溢血,溜到桌子下。大伙把他送到县医院急救,命保住了,成了偏瘫。有几个乡镇说演戏劳民伤财。把钱省下来,给群众打个井,办个实事。大伙一致同意,因此……
我能说什么呢?煮熟的鸭子从手里飞了,只能说自己没运气。
唉,命,命,蒜窝做不了瓮。
新世纪到来,我出了两本中短篇小说集,那时卖书难。我被搞得焦头烂额。在全县范围内,我是唯一出了三本书的小学教师。教育局干部为我的书题词、插图,写书名,并说给我奖励一千元。我鼻子发酸,感动得流出眼泪。这位干部为我插图,与局长协商,自己得这钱有点不道义。我脱口而出,这钱,放你那儿。算我打印稿子的钱。本来,我的稿子是不需要打印的,是用方格纸誊成的。为报答局干部的诚意,我竟说出如此的话来。后来我想,反正这钱不是自己的,稿子打印后,肯定比原来好看多了。这一回,煮熟的鸭子肯定不会再飞了。自己虽然没有得钱,至少自己的文稿没掏一分钱,就变成了铅字。
《民办情结》封面 作者供
一个月后的一天,局干部对我说: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说,阿富汗政权被推翻了,我知道。只要我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消息。局干部说:你没运气,局长说办公经费紧张,你那钱黄了。我愣了。这是局长说的话吗?出尔反尔的人能是局长吗?局干部说:你打印的稿子得付钱。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人微言轻,为了不穿局干部的小鞋,我付了他五百元钱。
大约,这就是我的运气。我的运气往往和霉气混在一起。当我为运气的到来手舞足蹈的时候,往往霉气就置换了运气。因此,我对运气不抱有幻想。
可是,运气是个好东西.我依然期盼着来到我的身边。我不能和运气赌气,我不能把运气随意推开。我想牢牢的抓住它享受一下人有运气的欢乐。
出书后,我为卖书苦恼。
过年的时候,县上一位很牛的局长亲口对我说:人代会开罢,给你召开个新书新闻发布会。我给下上几个局长说了,每个局拿两千元,开个会,造个声势。你老哥是咱县唯一的小说家,应该享受这个荣誉。他要我给拿20本书,赠给那些开会的人。我恨自己不开窍,为啥不主动拿出书呢。我眼里含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俗话说,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我很感谢这位局长.他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他和我同村,即使天下人都糊弄我,他也不会糊弄我。这一回,煮熟的鸭子百分之百的不会再飞了。
我期盼着人代会快点开。我不分昼夜准备应该准备的东西。起码,我应该讲个话什么的。人代会开了,我搬着指头,多少个黑夜与黎明的苦熬,终于到了出头的日子。我兴奋异常。
人代会终于闭幕了。我盼望局长的电话,急不可待。
可是,村长回来对我说:局长遭大难了。汽车翻了,骨盆裂缝住院了。我呆若木鸡。第二天,我花了八十多元钱买了许多东西看局长。局长说,唉,这会开不成了。我说,会是闲的,你养伤要紧。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煮熟的鸭子会飞呢?是自己没有捉牢呢?还是自己没运气?那位比我更倒霉的副书记,至今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他长年累月的遭受疾病的折磨,比我更不幸。我想,假若他迟病半月,我编的戏在县上演出后,我的命运或者会发生变化。倒霉副书记和我之间,有啥微妙的联系呢?没有联系,他为什么不迟病几天?他葬送自己的前途为啥又影响我的运气呢?还有我同村的局长朋友,突然翻车,肯定不是给我耍手段。那么,发行会开了,再翻车不是两全其美吗?为什么要在关键的时刻翻车呢?他和我一生唯一的一次交往,又是以这种残酷的结局划了句号。
郭村巷道 宋朝峰摄
我哭笑不得。运气呀运气,我想,我盼,我气,我恨,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有体会,更啼笑皆非。
运气,真是一个调皮的小精灵。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同阳洲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