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观点:学兵娃当上了铁道兵……
学兵娃当上了铁道兵
作者:曹建成
1
【资料图】
转 场 轶 事
也不知啥年月流行一句老话:做裁缝的没新衣穿,做泥瓦匠的住破草房。
言下之意:“前人栽树,后人乘荫凉”。
这话用到铁道兵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君可见:修路的铁道兵,刚闻火车汽笛响,打起背包又出发。
谁,谁又坐过自己亲手修建的铁路上飞驶的列车呢?
我问过众多的战友,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摇摇头,摆摆手,想说什么,又似乎说不出来,面对他们我扬起了头,自豪的説:我坐过,过去的老黄历该翻篇了!
1974年八,九月份,襄渝铁路已全线贯通,正在试车运行阶段。
接上级命令,铁48团转战青藏线,向风雪高原进发。
我有幸坐上了襄渝线首发的军列,从旬阳菜湾车站上车前往。
在闷罐子铁皮车箱的上下车处,我紧紧地扒着车门把柄上,贪婪向外张望:外面“牛圈沟”,旬阳隧道相连,一道道铁轨向前延伸,一排排黄色站房耸立在绿树丛中;蒸汽机车头喷出浓浓的烟雾,汽笛声声撼动着小小山村。
这里曾经是我呆过的地方,二年多的学兵生涯呀,亲眼目睹了小山村的巨变,从背夫弯曲的背,到纤夫累弯的腰,从李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到今日汽笛鸣响,条条大道通云天。昨天,还是蛮荒之地,今天,已生机无限。旬阳的景色看不够呵,瞧不尽呀,
看得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旬阳,菜湾,牛圈沟,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您的儿女又要走向新的征程,何时,何地,才能再回到你,旬河畔母亲的身旁?
“呜”――
汽笛一声长鸣,军列向西驶去,驶过“党家坝”,穿过“堰岭”隧道,直插安康。
军列飞驰在襄渝线上,在陕西境内的线段上,我一直是端端正正地站立着;因为~,因为我的身后有二万五千双眼睛注视着我,我亲爱的学兵战友呵,我带你们巡视这儿——
一寸铁轨一寸血的襄渝线。
一座座隧道在风驰电掣中掠过;
一架架桥梁在隆隆轰鸣中闪现;
也许在时间概念上,军列的通过也就是“一瞬间”,可在我眼里:它却是永恒生命伸延;
你没瞧见吗――
隧道深处那一双双三线建设者的眼睛在闪烁;
你没看见吗――
矗立大桥不正是铁兵,学兵身骨铁梁在支撑。
过了安康,军列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战友们纷纷跳下车来,该“唱歌”的唱歌,该喝水的喝水。
我独独地走到列车的尾部,在二条发光的铁轨前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它,车轮碾过的余热尚存,在我眼里,它是有生命力的,只有你亲自经历过它的修建,才会有这种感受么。
襄渝线陕西段铁路我算是坐过来了,经过自己曾经流血流汗修过的铁路,这感觉可真应了“百感交加”这个词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想放开喉咙大吼一声,可,就是没敢吼出来;咱现在当兵了,可不能像当学兵那会儿放肆么。
不远处,军号声响起,这是招呼我们上车呢。
“呜”一声长鸣,军列像一滚滚长龙,一路向西,向西……
2
快乐的军营快乐的兵
有一首马国光演唱的军旅老歌:“真是乐死人”。
描写当上了兵的感觉,我最爱听这首诙谐幽默的小调;
欢迎的晚会上,
拉起了手风琴,
想起了当兵的事,
嗨!
真是乐死人,
真是乐死人……
我从小就崇拜当兵的,特别爱看老电影“红孩子”。每当电影里男主人翁出现时,头顶闪着红星的八角帽,手握一杆红缨枪,站在村口大槐树下,那神气劲,甭提有多自豪哇!
当兵的二哥送给我一顶洗白了的军帽,帽沿上还隐隐约约留下红五星的痕迹,戴在头顶上,都盖住了眉毛耳朵。
这可是一顶真正的军帽,走在小巷里,小伙伴们的眼睛都直了,嚷嚷着用手中木头枪来换它戴戴,那年月,一顶军帽在古城小巷里占尽了风头。
上中学了,这个当兵的梦还未泯灭,每每遇到戴红五星红领章的军人,就千方百计往人家身边靠,真应了那首歌唱词:见到你们总觉的格外亲。
上世纪70年8月,铁道兵进了校园,招收三线学兵,我报名了,原因很简单,招收人是佩戴红五星红领章的,这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梦,当上个不戴领章帽徵的兵,顾名思义:学兵。
学兵连跟铁道兵一样,打山洞,架桥梁,听哨音出操,闻号音出工。同唱一首歌;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吼起来,崇山峻岭都在迴荡。
当学兵那会儿,最爱和班里的军代表磨叽:递上一根海河牌香烟,双手笼着火把烟点着,找一堆理由,向班里同伴挤挤眼晴(咱当了个班长,还都听俺吆喝):借借解放军叔叔的军装,照张相片寄回家,让俺父母瞧瞧儿子的神气劲,放心么。
在军代表半推半就下,七个拉,八个扒,不一会儿,就把军代表扒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头了,换上当兵的行头,一张张威武军人的照片寄回家,不知安慰了多少千里之外的老爹老娘。
▲本文作者
72年底,铁道兵从学兵连里招兵,我有幸被选上了,终于戴上了红五星,佩上了红领章。
那时我已经二十周岁了,又得从头重新开始我的军旅生活了:
忘不了新兵训练夜间集合:抱着背包,那背包带拖的老长老长,跌跌撞撞冲进队伍中。
又怎能忘:打谷场上练劈刺,一刺刀把个稻草人打翻在地,可刺刀咋拔都拔不出来了。新兵连,我把个洋相出尽了。
新兵最后分到了基层连队,一长溜的大通铺,班长睡头铺,副班长睡尾铺,中间夹着我们新兵蛋子,稍稍一翻身,大腿就压在别人身上。
早上,悠悠的起床号响了,大通铺一阵忙乱,扑打,扑打,不是他穿错了你的鞋,就是你碰了他的刷牙缸子,
班长催促着:快快快,咋都成了裹脚婆娘?
早饭打回来了,半桶稀饭,一盆馒头,一盘滴着香油的咸菜。
照例,值日生先给班长盛上一碗,再后来副班长,老兵,新兵,轮到值日生,傻眼了,桶里稀粥见底了。
哈哈一笑,班长把自己碗里的饭倒给了值日生。
军营里,爱,弥漫着每个角角落落。
半个世纪过去了,就因为我有了这当兵的历史,兵营的一切,哪怕是再微小,琐碎的事,今天回忆起来,都是那么鲜活,有趣。
啊!
快乐的军营,
快乐的兵,
如过电影般的,
在老兵眼里,
闪回,
再闪回……
不知不觉的,
老兵的泪呀,
涌出;~
涌出……
3
我为女兵“化妆”
一九七五年三月,宣传队招进一批新兵。
有男兵,有女兵,呼啦啦,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十三、四个刚刚穿上军装,戴上红五星的“蛋蛋兵”。
男兵们还有点像模像样,一千多人的新兵团里,人才出众的有的是;个顶个的“小鲜肉”。咋瞅咋招人打心眼里喜欢。
这里就有长着娃娃脸的尚文邦,英俊小生苏新民,喜眉细眼赵成旺,浓眉大眼郭庆和。
还有~还有~嘻嘻。数不过来了。
女兵嘛~,就大不同了。
一个团,四、五千人,女兵占的比例,连千分之几都不到。而且,这些女兵都属于医疗卫生部门,端端药盘打打针还行,真叫她们在舞台上载歌载舞?我看有点悬。
但因风雪高原上文化生活极度的贫乏,单一的色彩使偌大的军营黯然失色,调剂调剂这男女比例失调的“雄性世界”,让阳刚中透上几分柔软~于是乎,一纸调令,七个青海各地招的尕妹妹兵从卫生队里又进了宣传队。
长长的排练厅里站立着一排女兵,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有的披着长发,有的梳着小辫。肥肥大大的军装穿在身上,乍看都不像个搞文艺的材料。
挤在窗户外看热闹的男兵窃窃私语:说啥话的都有。
笔直站立讲话的王泉队长突然转过身来;狠狠盯了一眼围在窗户攒动的脑袋瓜,用纯纯北京土语骂道:你个丫造的,快快搧远!
再瞧窗外的男兵一个个眨眼吐舌的没影了……
紧张的练功开始了。身条欣长的邢副班长站在拉杆最前面,一招一式是如此协调,后面的一排女兵照猫画虎跟着比划着;韩班长用双手打着节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体,下身,好。柔柔的声音,风情万种。
两个老兵,不愧为在宣传队熏陶了几年,一招一式充滿了“文艺范”。
业余宣传队是“拿来主义”的践行者,几十天的培训,排练,该登台汇报了。
今天是彩排的日子,首长要审查节目,得拿出十二万分努力,全身心投入了。
我和丕民忙合起来了;先给男兵化妆,他负责打底粉打腮红,我负责描眉。
那年月,化妆都是一个套路,男演员的眉毛都要像样板戏里的李玉和,郭建光一样,型似砍刀,黑黑的,粗粗的,关键是最后一撇,美名曰:大刀眉。
丕民和我在上中学时对这种化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而是得心应手。没多长时间就画完了。
没想到是女兵班这会儿告急了……
女兵众多,很多女孩子是第一次接触这化妆。也难怪那年月“不爱红妆爱武装”是主题曲么。
韩班长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丕民硬着头皮进了女兵宿舍,一股淡淡的芬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女孩的妆,相对复杂点,眉毛要画成细细的弯月。粗了不行,太细也不成。
也不知道咋的,握着眉笔的手有点颤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异性,心有点蹦蹦跳,悬在空中的眉笔慢慢的延伸~弯弯的月牙渐渐的升了起来~樱桃般小口在眉笔勾括下显得红润光亮, 小红霞慢慢睁开了眼睛,啊啊!我有点惊呆了。这哪是女兵呀?分明是广寒宫飘飘洒洒的仙女么。
我为自己第一次给女兵化妆就获得成功,兴奋的都不由自己了……
编辑:毛 秘 方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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