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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动态丨沈书枝《一次远游》丨《小说界》试读

2022-10-21 22:01:43 来源:腾讯网

“俄国小说中,常常插有大段的自然描写,原始、清峻乃至酷烈的自然在那里的文学中占据了极重要的地位,有时我也有这样的任性之想,要在我们的小说里插入大段的自然描写……”


(资料图)

——沈书枝

一次远游

文/沈书枝

六点钟,闹铃响起来时,薄床单拉的窗帘外是一片刚刚明白的浅蓝,微微透着点光。景云从黑暗中艰难地醒过来,又躺了一两分钟,然后打开灯。窗外的光亮随即消失,只剩下一片格子窗帘了。地面上放着昨夜很晚时收拾好的两个背包,一个大的绿色登山包,是嘉林的,里面装了较重的东西,相机、矿泉水、雨衣、护膝,还有两个人的防风外套、厚绒外套,差不多就填满了。一个小些的黑色书包,是她的,实际也是嘉林的,是他以前上班的背包,她觉得它有些过于土气,背着上班未免有些让人看不下去,后来嘉林换了个样式新点的,旧的就留给她出去爬山时用。这个包里放些白天路上要吃的东西,面包、玉米肠、饼干、巧克力,几个干净苹果,还有几块月饼之类的。那时候他们胃口还很好,不像后来那么贫乏,经验也变得更加丰富,会带些更有吸引力的东西。闭着眼睛上厕所,刷牙,洗脸,这时候她终于觉得醒透了,嘉林去厨房用冰箱里昨晚剩下的菜煮了两碗面,每碗上各一只煎得很老的荷包蛋,端到房间桌子上。两人匆忙吃了,锅碗放进洗碗池里,浸上一点水,就赶紧背上包,带上门出发了。

和朋友们约好八点钟在地铁站外碰面,八点过五分,他们赶到约好的地铁站外时,开车的朋友已经在不远的空地上等着了。这是一年的中秋节,他们一行几个人约好,一起去北方一座山里过节。据之前去过的朋友说,那里的海拔比较高,中秋节时树叶已全黄了,风景非常壮观美丽。

这是一群松散的朋友,平常各有各的工作和事务要做。起初,他们中的几个因为对自然共同的爱好而认识,一起出去爬过几回山,到后渐渐熟悉,又带来了各自的伴侣或朋友。因为都喜欢玩,也还算聊得来,又都是单身或尚未结婚,平常工作之余,有的是时间与自由,就常常一同出去,一年之中,总要零零散散约上几次,一起去郊外爬山,看看风景和植物。这次一起去玩的也是如此,除了景云嘉林之外,还有慧慧和小白这一对,此外还有超哥、小安和一苇,都是一起出去玩过好几次的朋友。

这地方已很偏远,地面上初见荒凉的痕迹。超哥站在他的吉普车旁边,正和小安说着话,一见他们来了,就说:

“景云,嘉林,你们来了!”

景云跑过去,问是不是让他们等了好久。超哥说:“没有,我们也刚到一小会儿。我昨晚就到小安那里睡了!今早接他一道过来的。我就想他住得那么远,我不去接他他怎么过来。”

小安听了,只是嘿嘿一笑,他和超哥是投缘的朋友,早已习惯了彼此的作风,只是年龄差了一大截。小安是个摄影师,二十几岁,刚刚毕业没两年,因为喜欢植物和摄影,大学时就经常上山去跑,毕业后也坚持了下来。工作也不急着找,平常就住在一个学弟借给他的宿舍那边,偶尔也帮人做点摄影,挣点外快。不用工作的时候,也常常和朋友们一起出去,背着他的大摄影包,四处溜达,怀着仿佛永不消逝的热情,拍摄他所见到的一切觉得有意思的人和事物。超哥则是个敦厚的胖子,他比小安大十几岁,手上开着一家大概有两三个人的小公司,平常老能听到他谈些关于公司的小事,材料价格涨了啊,回款收不回来啊,诸如此类的。超哥喜欢开车出去玩,骄傲于老司机的身份,也喜欢跟人聊关于开车的事。和新朋友走在路上,总要聊聊前后左右经过的车是什么,开得怎么样,有没有经验。在穿梭的车流中如何自如地超车,也是他乐意表演的节目,“嘿,看超哥开个给你看看!”一面说着一面便振作起来,打方向盘,熟练地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切入旁边车道两辆车之间的空隙中,迅速开一段之后,重新在恰当的时机汇入原先车道更前方的车流中,把其他车辆甩在身后。过去他常常和小安一起出去玩,开着手里这辆二手老吉普,小安搞摄影,他就负责开车。因为小安的介绍,他才开始跟他们也玩起来,很快也都熟稔了。

这时候景云早已发现车子另一边还有一个第一次见到的女生,大概三十七八岁,穿一件碎花雪纺长袖衫,一条紧身牛仔裤,外罩一件薄棉外套,扎一根马尾辫。她微微笑着,用一点好奇的神情看着他们,眼睛显得大大的。超哥说:“这是我们的朋友亚美,今天跟我们一起出去玩。这是景云,这是嘉林。”

亚美点头笑了笑,轻声道:“你们好。”彼此就算认识了。这在他们也是常有的事,新朋友遇到,一起玩就是,玩过几次之后,也就是熟悉的朋友了。他们继续等着,没过几分钟,一苇也从地铁站走了出来。他跟景云一样,是个刚刚三十出头的编辑,平常在一家小图书公司上班,工作日看看稿子,努力把业务维持在不致被老板注意到而批评的水平,然后把下班后的时间都留着看书,写一些泥沙俱下的小说。慧慧和小白最后到,他们是这几个中除了小安外最年轻的,比景云和嘉林小三四岁,慧慧在一所大学做后勤,小白则是个程序员。车一停,慧慧就跳下来,说:“不好意思,堵车了堵车了,没想到大早上东边路上就那么堵。”

大家打过招呼,便准备出发。

沈书枝,1984年生,安徽南陵人。有散文集《八九十枝花》《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拔蒲歌》。正在练习写小说。

沈书枝的自问自答

是如何从勒内·马格里特出发的?

我喜欢马格里特有些画里具有的无限广阔的自然,不是写实的风景,却能在人心中映照出感觉上极度纯澈的真实。因此想写一个同样发生在广阔的自然世界中的故事,而有了远游。他的另一些画中也表现出情人之间的亲密与隔绝,也因此想写一写这一群人(主要是女性)在亲密关系中不同的困境,身体中的绿叶与荆棘。

关于这个故事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故事的情感内核是女性在亲密关系里普遍的困境,它并不新鲜,我所写的也只是最普通的情况。但却正因为此,一种之前未曾预想到的压力,在写的过程中时时侵袭而来,使我屡屡停滞或自我怀疑……为什么仍然需要亲密关系?为什么不能抽身而出,绝然独自前行?……正是这样如今在社会层面上很常见的声音使我怀疑自己。决定写下去是因为认定情感是人类的一种本性。

小说后面的自然描写的比重似乎很大,

为什么要这样?

我读大学时,初次接触自然文学,曾在图书馆看周作人推荐的德富芦花而趴在桌上昏睡过去。后来优秀的自然文学或博物学著作逐渐成为我日常最爱读的文学类型之一。俄国小说中,常常插有大段的自然描写,原始、清峻乃至酷烈的自然在那里的文学中占据了极重要的地位,有时我也有这样的任性之想,要在我们的小说里插入大段的自然描写,因为目下在城市中生活的绝大部分的我们确实已对真正称得上“自然”的东西感到十分隔膜。这里大段的自然或说景物描写,其实就是按自己的心意和感觉写下的长度,并不是有意,但在读者那里接受度如何,还并不知道,也可能会使人昏昏欲睡,或者像我小时候有时看俄国小说那样,看到大段的景物描写就直接跳过去。这也不失为一个阅读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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