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讯:夜读·上党丨老屋
⊰ 朗读:侯健 ⊱
邻里打电话来说,他们家搬家住楼房,老房子好多不用的东西,想借我家的老院一用。
在城市高楼林立的地方住惯了,似乎是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老屋,饱经沧桑,似乎是见证了一段历史的老屋。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老屋不大,五间平房,似乎是到不了钢砖漫院的水平,那时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钢砖漫院铁街门,不是二层不要问”。那是土豪标配了,大部分家户里头有闺女的,总会自觉不自觉的按着这个标准来。但我家不是那样,似乎就是那时农村的标准配置。很大,装修不豪华,却也温馨,房子大,院子也大。院子里还有祖父母开垦出来的菜地,还有鸡窝猪圈,宽敞的照壁,宽敞的入户。门上还有我的曾祖父的书法真迹,只是年久了,风吹雨打,日晒雪淋,已经看不出具体写的是什么,似乎是一副对联,又像是一首诗的开头几句。这里也没有仔细考证过。院子往南望去,有梨树,樱桃树,还有一个专门的秋千,那是我五岁之前的乐园呢!
在我年幼时仅有的印象中,西屋是曾祖父住的,堂屋是爷爷奶奶住的,也是一个大的会客厅,东屋是厨房,至于还有两间南屋,那是父母结婚时候的婚房。还有一处小小的沙檐房,据说那是姑姑小时候住的。由于我对空间结构不太敏感,故,这里不在介绍房间的布局。老屋快五十年了,其实压根就不能再住人,但是,总是矗立在那里,偶尔我们回去,好歹是村里有个家,村里人其实要的就是归属感罢了。
父亲小时候,家贫人多,靠着祖父和曾祖父行医的收入,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多体面的生活,盖房子,似乎也是个困难的事情,盖这个老屋之前,我们其实还有窑洞房。虽然是土窑洞,不过那是相当多,也是相当大的。
1953年初夏,祖父生于西池。十多岁的时候正值特殊时期,父辈蒙冤,爷爷挣扎在贫困与冷眼中。不得不搬离自己的老屋。
若不是由于众所周知的一些原因,或许大家有机会见到一个老式的宅院了。后来,我家的土窑洞自动给了三四户人家,以至于爷爷奶奶结婚,都是借着别人的屋子住。这样的情况下,爷爷奶奶就迫切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不过盖房的决心不代表盖房的行动,真正的实践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盖这个老屋,也算是耗了两代人的心血,好多事情都是家里人亲力亲为,小工大工除了必要的开支,都是亲戚们客串的,历时差不多半年,老屋终于是建好了,父亲和姑姑的童年,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在这个老屋度过的,襁褓之中在这里,豆蔻年华在这里,情窦初开在这里,成家立业在这里。不管人类世界如何变迁,老屋只是自顾自地展露出惊人的美,像是无声的守候,又像是温柔的抚慰。所以,父亲和姑姑对老屋的情感,似乎是要比我们深的多亦比母亲深的多,母亲只在老屋住了有十年,我们就举家搬迁至县城,早几年是租房子住,我十二岁那年,我们在县城买了房子,又过了两年,举家住进去,就是现在的家。也成了别人嘴里的,韩店有房户。只是城里安家让我有一个不得不说的矛盾之处,就是有人问我,你家是哪儿的,我总要犹豫纠结个两三秒,告诉他们,我是韩店还是西池呢。后来我也学精了,在韩店说是西池,在长治说是韩店,以此类推。假如我有生之年出国旅行,我就说我是中国的,总是相对保险。
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就会让我们这些半土不洋的农村人彻底撕掉标签吗?不会的,首先情感上就接受不了,其次老房子也不答应。殊不知,村里才是真正的江湖,而江湖的世外,总是有高人的。礼失求于诸野,其实真正的中华文化的精髓,或许是能够体现在乡村,体现在老屋里的。所以,我特别喜欢和村里的老人们聊天,也许,能够从他们嘴里捕捉到一丝丝旧时的气息。虽然我已经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不过我想,老去以后也还是有一个大大的院子,平房就好,装修成我喜欢的古色古香,古风古韵,再提上几个大字——
花开不并百花丛,
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首诗是祖父教给我的,也是我小时候经常吟诵的。小时候不理解,祖父为什么那么喜欢菊花,那么喜欢陶渊明,把祖屋也打造成了陶渊明笔下的诗意田园,现在似乎是有一些懂得了,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似乎是古时文人最后的退路和归属了。如若老去之后江郎才尽,我便做那个没有才情的女子,像母亲一样,走着平凡简约的一生。在厨下炊饭煮茶,于庭院修花理草。这样算不算对苦难岁月的一种成全?你看,光阴铺满石阶,闲情挂在窗下,好年华刚刚行去不远。
日子慈悲如莲,我从容地接受大自然每一寸赠予。数十年来晴耕雨读,不改初衷,遇逆境从无怨尤,也不生愁惧,处顺境亦是淡然心性,不骄纵浮华。岁月如流,我这株小蓓蕾也消磨了以往的傲气,愿意对众生低眉,落于平淡的生活,也不觉卑微。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无恩无怨,无成败亦无得失。人世所有风景,都在耕耘的文字中,在简约的日子里。我亦不曾想,当年那个居村野人,原以为一生与泥土做伴,和草木相依,不承想成了当下光景。老屋离我很远,又很近。多少次,我在文字里回忆过往的一切,于梦境中重温那些有过的烟火幸福。
现在村里的房子也越来越像城市化的小别墅了,漂亮,精致,弥漫着商业化的气息。像我们老房子这样的,似乎还真就不多见了。老屋,似乎就像一个平凡而沧桑的母亲一样,急需保护。我虔诚地许愿,愿上天眷顾,我的老屋,以及如我老屋一样的古建筑 ,能够熬得过,守得住。愿这样的文化符号似乎是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
end
作者、主播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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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子沐,1997年出生于山西长治,雅好读书,钟情散文,痴迷历史。不慕繁华,愿以文字济世,度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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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简介:侯健,就职于上党区融媒体中心。